说他可以去浪，找人厮混作排遣，但他完全没有这份心思，不如在这等。无聊时宁可去她常待的地方转转，卧室、书房、花园等，坐她坐过的椅，睡她睡过的房间，读她写过的笔记，嗅她浇过的花，想象她在时的状态。晚上心绪更是毒虫一样钻心刻骨，五脏六腑全是她的影，和几年前在纽约时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溪乐家里确实如往常般，闹非凡。妈妈相当于提前退休享清闲了，这是她回乡持的第一个新年，比以往还要繁琐。爷爷又收养了一只浪狗，小家伙尚在适应中，能闹腾的。她既要帮忙准备年俗家务，又要与新的家庭成员打招呼，还要接待不断上门拜访的亲戚邻里，迟迟腾不自己的时间。好容易等到睡前，一看表已经快0了，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通电话，最终还是定决心试一试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听见熟悉的关心，就忍不住跟他诉苦，“对啊，大过年的，里里外外千万绪，忙到了，都不知自己忙了些什么。再说这儿习俗多，人又都，一天来喝的功夫都没有”。她翻了个，把自己裹新晒好的被窝里，被窝蓬松又和，但还是没法与他的怀抱比。

        杜烁那边还没来得及说几句安话，她便不知不觉打起盹儿来。听到回应只有轻微的呼声，他哑然失笑，却也没有上挂断电话，只是抬望了夜空。旧年的灰尘烟雾遮天蔽日，看不清月亮星星的位置，他只好自己脑补一副星河光图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在嘛？这么晚还不睡？”开便是意识的撒语气，连自己也未曾想到。

        果然他还没睡，几乎是秒接，且听着很有神儿，不像她，筋疲力尽。

        回去国就快到年关了，一派红红火火的势。商场也设计了相应主题，用心了一番布置，还心算计一系列优惠活动。溪乐该回城西老家，和妈妈爷爷一起过年，杜烁舍不得，又没理由不放手。往年习惯，他都会去躲闹，今年却不想离她那么远，想着她过完年很快就回来，便在南山等着好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不同的是，曾经他咬牙切齿，如今他牵挂肚；曾经的排解方法是烟酒女人，如今只几句话便足够。纠结着想给她去个电话，残留的理智和自尊生生拦住他――她们家肯定很忙，还是不打扰为好，不如静静等她电话。这样的煎熬不过是三五天，却像持续三五十年一样漫长。

        南山的新年静悄悄的。他陪着庆叔吃饭、逗狗、偶尔聊天，其余时间要么在健房消磨，要么在放映室消耗。她不在，这所房真是太大了！

好意思的，杜烁倒是无所谓，谁让他当初非要追着来！

        “等你电话”，这是实话，不是玩笑。他关切“你不也没睡吗？是不是累坏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溪乐答应他尽快，年初三之前一定回来。条件是必须再看望一次伯父，和上次一样，他可以不说话，但不能两手空空，且要本人亲自去。他想了一番，应允，上午两人一起去了榕江路，午就分别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