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林姨夸张地咧着嘴巴,因公主到来而不知所措,却又牢记自己的职责,几乎是膝盖不打弯地挪到何府门,轻敲了门,没有反应,于是重拍起来。
何缜一个激灵回神,见妻主笑意地问他,那种酸涩些许减轻。是啊,这才半年,往后的日长着呢。他以前总用“时间还长”安自己,可如今这安的效果不佳,何缜打起神向她笑了笑,拍向一街坊走去。
在餐桌上,前桥才知,无论认不认识,走在这条路上就并肩同行,是当地不成文的规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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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从大亭濂城来,先去黄原我家坐坐,再去凤苑看姥娘和母娘。”那女回答,前桥惊讶地看着从见面起就结伴同行的两人,惊:“原来你们不认识?”
何缜红着脸匆匆,将好奇打量着前桥的熟人拉到一边。
两人并非同乡,却交无碍,听她们的意思,翻姨舅家的亲戚,总有那么几个恰在同一座城镇生活,于是两人因这层关系成了亲熟,长妹妹短地叫起来。
“谁……林?怎么啦,女儿又把谁打了?”
这奇怪简称让前桥笑声来,可年长的女不了,敲着桌纠正:“是‘黄大凤’,照建府时间来算,我们黄原当前,凤苑最晚。”
奇却不反,反正人多不无聊,等走累了在茶馆歇息时,也是浩浩地一起去。本以为会吓坏店家,谁知对方好像见惯不怪,招呼新来的客人,也用硕大的圆桌。
前桥跟在他旁,坐着欣赏凤苑人修建城府的浪漫。这里房屋朝向四面八方,街也不整饬,有的路明明向东而起,中途竟为绕过一池打了个弧,拐到东北边去了。莫名其妙断折的地方,被人围起来当花园,让人摸不着脑,又觉好看。
“哎,‘大黄凤’,总行了吧?”年轻女,“建府虽有先后,也没差几年,有序齿的必要吗?我们大亭是南北枢纽,地界最广,黄原将将可与凤苑相比,同大亭却差了不止一星半。”
与觐坞“闲事莫”的民风不同,这里的人们天生就没有距离,得知前桥来自京都,乐仪来自南郡,卯卯竟是兴人后,两个女竟抢着为她们埋单,说什么远来是客,作为本地人请茶表示迎,不必推辞。
“从前这边山林里有虎,一个人走容易事,故而凑上几人,结伴同行,路上也有照应。”一位坐在前桥旁的娘介绍。她另一侧的人便好奇问她:“妹妹打哪来?”
“我带着一大家呢,还要你们请客,脸面往哪放?”前桥说罢,两人都笑,她又问:“黄原、大亭和凤苑,似乎在你们心中没有府别,而是一个整。”
“何少爷?”那人欣喜地唤了一声,随后上改,“不对,该叫‘公卿’……公卿怎么回来了!”
近乡怯,何缜不过离开这里大半年,却觉得人生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他走北城门,看着熟悉的城池和街衢,心中仿佛被什么酸涩地堵着,哭是哭不的,也没有喜悦的心,倒觉着当初那个住在何府整天嚷嚷无趣、一心想要离家远嫁的小少爷,是多么天真傻气。
“林姨,我随公主来的,您莫要声张,惊动了邻里……劳烦您去帮我叫门,告诉三卿叔我回来了好吗?”
转间,“妹三府”的其乐就变为争夺“大”之战,令前桥始料未及,还没等她调解,旁的何缜就小声:“‘凤大黄’——凤苑虽小,却比其余两府富饶。”前桥阻止:“不要,那好难听。”
反正不是大凤黄、黄大凤、还是凤大黄,桌上吵吵闹闹,离了桌仍旧妹相称。走了树林,就离凤苑府城不远了,同行的众人依依告别,各自奔向东西。
“当然了,我们是妹三府,”年轻女,“——‘大凤黄’嘛!”
何缜走走绕绕,兜兜转转,终于来到何府附近,还没到大门前,就被人认来。
3.
她们便笑:“当然是路上碰到的朋友,像娘这般举家行,才是罕见。”
林姨大概是怕丢人,将开门者拽府里才继续
“你不认得家在哪了?”